一梦萧瑟

脑洞太多无处安放

山川之名 第十站 拉萨旅馆

许山满脸都是泪,他说完也不顾沈川怎么样,飞奔到床边掀开被子就将自己裹在里面。


这一切发生的太快,沈川还愣在原地,直到他听见伤心欲绝的抽泣声不断从被窝里传出来,好像才反应过来一点。


原来许山是这样想的。


沈川望着床上鼓鼓的一团,垂下眼。


许山说得没错,他无力反驳。刚开始的时候,确实是因为他能跳,自己才将他留下的。他们非亲非故,毫无干系,许山这样一个连亲父都不要的累赘,就是给再多的钱他都不会去过问。但是感情这种东西,真的很难说,时间久了,养一只狗一只猫都会心生不舍,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。


被子里的许山还在呜呜的哭着,沈川往床边走了两步,这时门外忽然传来“咚咚”的敲门声,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:“请问沈先生在吗?”


沈川又从床边折返去开门,门外是个晒得黝黑的瘦小伙子,见到沈川就笑出一口大白牙来。


原来是刚才沈川联系的旅行社工作人员到了,沈川是听他说当晚就来签合同,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。


“沈先生您好,我是风行旅行社的导游小王,刚好在附近呢合同带您看下。”小伙子利索地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崭新的合同递过来。


接过合同的那瞬,沈川迟疑了一下。他觉得目前这个情况,可能不太适合再带着人去旅行。可转念又一想,他们坐了48个小时火车才到这里,总不能说回去就回去,开弓没有回头路,无论如何景点总要去转转。


沈川盯着那份合同,最终还是将人叫进来,路过床边的时候,躲在被窝里的许山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,哭声一下就止住了。


小王没在意床上还躲着个人,坐在椅子上就开始讲合同。其实合同说来说去就那回事,但小王还是将线路又重复给沈川说了一遍:“咱们明早六点半的大巴,车会到旅馆楼下来接,布达拉宫的票得排队,所以明天安排的是先去羊卓雍措,当晚住在日喀则,后天的行程主要就在日喀则的寺庙。第三天我们的行程是去纳木错,这个要看天气,如果大雪封山上不去,大巴车会送你们回市区转转,最后一天逛布达拉宫,差不多就是这样。”


小王一口气说完,见沈川盯着合同若有所思,探头又问:“沈先生?沈先生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?”


小王叫了好几遍,沈川才知道他已经介绍完了,刚才他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,沈川反应过来后想想,却什么都没记住。


“行”,沈川说,他拿过笔,在合同下唰唰签字。


小王觉得这沈先生有点奇怪,不像普通旅客那样总缠着问东问西,与自己交谈全程都显得些心不在焉,他临走时不太放心,又叮嘱了一遍明天集合的时间,这才离开。


小王走后,隔壁吵吵嚷嚷的电视也停了,房间里太过安静,安静得让人感到局促,沈川捏了捏拳头,喊道:“许山。”


床上的鼓包一动不动。


沈川搓了把脸,他走到床边轻轻掀起被子一角,却发现许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。他就这样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,将自己闷在被子里,闷得满头都是汗,眼泪还垂在眼窝里要掉不掉,整张脸都是通红的。


沈川见了,长长叹了口气。


他去绞了条热毛巾,给许山擦拭掉眼泪,怕他感冒,又用干毛巾轻轻擦拭他的头发。许山的头发很软,粘了汗水后都贴在头上,许山刚睡安稳,沈川不想用吹风机把人吵醒,最后没有办法,只好把干毛巾整个裹在他头上。


做完这些后,他才真的坐下来好好看了看合同,又花了点时间翻看今天A+课堂上学生的表现,等许山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之后,才关灯上床睡觉。


拉萨的夜很静谧,少了大城市的光化学污染,夏季的夜空格外纯净,月光温柔的从窗外透进来,洒了半床的银辉。许山就笼在那银辉中,安静地蜷缩着。


沈川就这样看着他,看着看着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

许山自以为看事情透彻,只当天大地大,沈川唯对舞蹈有情,可他不知道的是,在过往的岁月中,沈川曾无数次在午夜梦醒时分去看过他这样蜷缩的背影,每次都是不声不响倚在窗前,看他睡得安稳,才默默离去。


第二天早上五点半,沈川定的闹钟尽职尽责地响起来,与此同时,许山的生物钟也准时醒了。


许山从床上坐起来,茫然地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房间里,身边还躺着正在关闹钟的沈川。许山的身体瞬间凝滞了,脑袋在卡顿了好一会儿后,才终于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。


许山:……


沈川关掉手机闹钟,也翻身坐起来,旅馆的弹簧床顿时跟海浪似的起伏不已,许山见状慌不择路跳的下床,光着脚往地上一踩——腿光溜溜的,昨晚穿在身上的长裤呢?


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昨晚躲在被窝里的时候裤子和鞋子都是好好穿在身上的,那……那现在这样是……


许山一双眼睛四处搜寻,终于在椅子上找到他那条黑色运动长裤,他背着身子将裤子套上,

两只眼睛看也不去看沈川。可房间总共就这么大,抬头不见低头见,总是要打照面的,可许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川,起床后一直处于紧张又慌乱的情绪中,刷牙的时候沈川进来洗脸,牙杯的水都打翻好几次。


许山不吭声,沈川也默不作声,两人跟演哑剧似的,各自收拾好行李,下楼吃早饭。


昨晚前台的那个女人不在,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,小姑娘看到沈川和许山眼睛就直了,热情地将他们迎到一楼的小房间里吃早饭。


已经有旅客吃过早饭出去了,桌上摆着几个没收拾的空碗。沈川选了个干净位置坐下,小姑娘说:“粥和酱菜你们自己盛,鸡蛋是一人一个,馒头也是一人一个,多的没有。”


许山不大爱吃酱菜,就把鸡蛋剥好蘸上酱油就着粥吃。这旅馆里的早餐实在是乏善可陈,除了粥和酱菜就只剩用不知名的奶粉泡的水奶,馒头也还没拳头大,许山三两下就吃完了。沈川喝了点粥一直没动那只鸡蛋,临走的时候把那只蛋揣在了自己口袋里。


来接人的大巴车六点半不到就停靠在旅馆门口,车上除了司机空无一人,沈川核对了车牌号后上了车,司机就接上他们两人发车朝下一站驶去。散客拼团就是这样,司机到一个旅馆接一批旅客,一直接到大巴车坐满为止,沈川他们是第一站,出发时间才会这么早,实际上等车开到城区接满旅客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。


车子兜兜转转的这一个多小时,许山就安静地看着窗外。


他们经过城区时,附近大概是有什么大型寺庙,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,人们摇着转经筒从大巴车边擦身而过,彼此心有灵犀的朝着一个方向走,许山顺着那个方向,依稀看到晨光中有一片熠熠生辉的金顶。


沈川探身过来,也朝那个方向张望,他带着体温的脸颊从许山面前轻轻扫过,让许山不自觉得往后瑟缩了一下。


“是大昭寺。”沈川看了一眼,很快就坐了回去。


沈川坐回去的时候,带起一阵风,许山就下意识的“哦”了一声。


这竟成了起床后,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。


但凡事有了第一次后,一般就会简单许多。


大昭寺附近的旅馆是最后一站,导游小王也混在那批旅客里,他窜上车,清点人数后开始建临时群,沈川先加进群里,见许山迟迟没有动静,这才想起他昨晚买了手机后,微信都还没开通。


“手机给我。”沈川说。


许山都忘了自己是有手机的人了。他一路车坐过来,这两天与沈川之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滚,他越想,越是后悔,觉得那样绝情的话不应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才对。然而更让他觉得心寒的是沈川对自己的态度,沈川听了自己那样伤人的话后不反驳、不辩解,甚至看上去依旧若无其事的模样,又从侧面证明了,沈川说的那番话大概都是真的。


许山就这样又陷入了矛盾里。


“许山,手机。”沈川又说。


许山回神,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部崭新的手机,沈川接过去后看了他一眼,开始教他使用方法:“你点这里,先申请个账号,关联邮箱。”


许山见沈川低着头神情专注,是真的没想到这么件小事他都会肯这样耐心的一步步教自己,这些年沈川从没亏待过他什么,给他吃给他穿给他用,却从没过给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理解和关怀,现在他这态度,倒是有几分长辈的模样了。


新号申请完后,沈川发送好友申请,许山点通过,沈川就成了许山微信里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好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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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吧,排队跟许小山加好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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